距离记忆里小叶死亡的日子，还有半年，然而，除了依靠迟秦寻或者那个人，我还没有任何办法。
今天的我，也像个傻子一样到处跑。
听说Y市最近出了个极其有名的医生，所擅长的正是小叶这样的病，我准备去看看，尚未订到去Y市的机票，倒是有人先一步给我寄了过来，寄件人——
迟秦寻。
啧。我暗暗咂舌，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。自上次我们聊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，然后被她评价为“太过无聊”四个大字后，她再也没有主动找上过，当然我也是不可能主动去招惹她的，小叶的病情还算稳定，除非真的到最后一步了，希望她或者那个人也都不要麻烦我才好呢。
而现在，她又准备干什么？
当晚我就开始收拾行李，谁让机票是明天下午上的，虽然知道应该只会离开几天，但不祥的预感让我就是没办法放下小叶。平时我都可以守着她，哪怕见不到彼此，但这几天我可没办法保证那个人会不会趁我不在，对小叶做些什么，以确保我不会转投向迟秦寻一方呢。
大约是算计好的，留给我的时间刚好只够我准备行李，甚至都不给我时间做些别的，无奈之下，我只能登陆某个暗网。
这暗网即是传说中所谓躲过多方排查真实有效，确实可以联系到杀手的加密网站。
还记得曾经的我登陆这个网站是为了给小叶赚取足够的医药费，那时的我还完全没有接触到迟秦寻和那个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之间，直到某天我接到了某个关于某知名艺人的案子。
说起来，那个艺人名字是什么来着？好像是……夫人？
夫人？
怎么可能会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呢？我甩甩头，把无关信息排除脑外。现在可是应该专注于迟秦寻的目的啊。
“Hello~”刚发出消息对方便立刻回复了。
“嗯，想委托你一件事。”
“诶——什么？你居然会委托我~好奇怪啊！发烧了吗？要好好照顾身体啊~”
“我希望你能在我不在的几天里保护小叶。”完全无视对方的神经病语气，速战速决即是对付这个家伙的最好办法。
“你妹妹？”
“是。”
“明白了~那报酬？”
“‘你’的市价。”
“收到！”
对方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人类，而是所谓半机械化的人造人，说是人造人，似乎是某人的克隆体再加上肉体改造和人格控制，随便哪一点都是一般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高科技，但是，在这个暗网里，“她”是论“个”出租的。
应该是进行过无数次不人道的实验才成功制造“她”的吧，听说最初的实验体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。
经过会让人无数次发疯的改造后，拥有了非常人的能力，比如身轻如燕。同时，“她”也具有极大缺点，据说是最多只能活三个月，每一个“她”的记忆都会进行回收，按照雇主要求再处理掉，这也是令雇主们最放心又不放心的一点，因为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，同时这所谓被销毁的记忆，又是否真的被销毁了呢？这就没人知道了。
不管怎么说，“她”还算是整个暗网里最受欢迎的杀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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机场的人很多，而且天气似乎不是很好，可能会误点，但无妨，此时，迟秦寻也才刚到。
少女孑然一身，除了一个小巧的背包什么也没带，刻意压低的鸭舌帽挡住别人看向那张清秀面庞的视线，纤细的身体在人流中灵巧地穿梭，一头秀丽的乌发用符合年龄的花色发绳扎着，身上穿着颇为流行的军绿色大衣。
“来的很早嘛少年。”她仰起头向我露出微笑，是十分冷漠的微笑，光是看着就感到通体生寒，这微笑居然如此生猛，着实不易。
“走吧。”这么说着，却不告诉我要去哪，只是一个劲往前走，完全忽视了我手上的行李箱。
“喂！等等！你要去哪？”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，刚好可以环扣还有余。
她实在是很瘦啊。我刚有此感想，但即便如此的感想也被她打断。
“放开。”她的眼神实在是可怕，虽不是我见过最可怕的，但也不枉多让，让我想起上上次的相遇中，季程风和迟斐的对决中，迟斐的那眼神，仿佛准备好了随时将我和那个人拆掉，虽然当时承受那目光的是季程风。
那样饱含憎恶的目光，令自诩早已看淡生死得到我不自觉后退了一步，而带着墨镜的那个人只是那样淡然地看着，甚至还隐隐含笑，诡异至极。这么说来，也许当初选择和迟秦寻合作会比较好。
当初当初，悔不当初。
我顶着迟秦寻可怕至极的目光，木然地松开手，她深吸一口气，忽然低头抱歉道：“……对不起，是我过于紧张了。最近……”她犹豫了一会儿，露出了一个极为爽朗的笑容，“诸事不顺。”
我为止愕然。
什么鬼？诸事不顺？那我和她一起出行的死亡率不就高了很多吗？太过分了吧！
“啧，开玩笑而已。”她敛去笑容，复归正常的淡漠表情，也是迷得很，她居然会开玩笑，虽然一点都不好笑。
她好多年没有露出放松的神色了呢，即便现在仍然紧绷着身体，我却莫名能感受她松懈下来的精神。
咦？奇怪，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没有一定亲密度一般都不会有的感想？也未免太奇怪了吧？
少女并未注意到我僵直的状态，只是目视前方，开口道：“既然你迟迟下不了决心，我帮你下好了。我已经没空让你犹豫不决了，计划就是这样，我会带你去找那个医生的，大概你也听说了，Y市那个新出的名医。”
她露出极为讽刺的笑容，步子越发快了起来。
“那个名医据说叫孙瑜，有个叫孙瑾的才华出众的弟弟，是被收养的孩子，在被收养之前，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迟斐，是，就是我最开始接近你时你说出来的那个名字。你……”
她没有转过头，也未像动漫或电视剧里那样，逢质问情节必停下脚步，两人对视，又或者面对面地偏过头，而只是随意地一问：
“我偶尔会想起这件事，但我确实不记得这个人是谁了，所以，你知道对吧？你知道迟斐是谁，也知道他对我来说的利用价值是什么，对吧？”
我呆立原地，忽然感到胸闷：时隔这么久她都会问起那个少年，那么我呢？如果在她也像遗忘了迟斐一样遗忘了我的时候，会不会也能这样问起顾源卿是谁，有着怎样的利用价值呢？是的，我只要她记得我的利用价值就好了，就像依靠迟斐的利用价值记住迟斐一样，记住我的利用价值就好了。
（喜欢……我喜欢着这个少女……）
心中的声音这样告诉我，但我又因此陷入了更深的迷茫，明明我只和迟秦寻见过几次面，为什么会这样喜欢着她，这不合理，非常不合理。
“是的，我记得。”我注视着她的背影，这一次，她终于因为我的话语而停下了步伐，哪怕是为了我话语中能提供给她的信息。
（为什么……是这一次？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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